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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岗九眼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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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时的家乡——九眼井,在鄱阳县的凰岗镇,那是一处有九眼古井的村落。村舍一字排开,数里之长。青砖黑瓦,屋舍俨然。巷弄纵深,炊烟袅袅。村前池塘蜿蜒,古井有序;村后阡陌交通,亭台呼应。
村以井名,且九眼,自是人丁兴旺。五六千人在这“一”字上生息繁衍。村东南广阔的沙地上,黄了菜花,白了棉花,绿的藤蔓满架爬;矮的大豆,高的苎麻,圆滚滚的是西瓜;香烘烘的芝麻,成林的蔗。村西北棋格似的稻田,春漾碧波,秋翻金浪。前前后后六七千亩,再加上沙地前川流不息的昌江、稻田后连绵起伏的青山和青山凹里数座水库,都是九眼井的根本。
我思念故乡的亭。
夏日绵长,劳作的人累了,去凉亭躺一躺。风儿轻拂每一个毛孔,让人片刻进入梦乡。暴雨欲来,黑云压顶,农人撒开腿跑向凉亭。先到的人便亮开噪子“咿——嗬嗬!”“咿——嗬嗬!”,唤得云也追,雨也赶。跑的人丢了麦桔帽,惹得一亭子的人指的指笑的笑。大晌午,男人望望村庄上的炊烟,常常会摸出一根卷烟,抽两口。一会儿,女人提了饭菜碗碟,一路叮叮当当地走来。地作席,泉当茶,吃喝作罢。男人摘一片荷叶,戴在女人头上:回吧。
我怀念故乡的井。
清晨,水桶排队,悬挂在井亭横梁上的担钩,钩环摆荡。男人们叉开了腿立于二尺多高的井台上,棕绳在掌心里嗖嗖而下。甩开了膀子收绳,提上清清亮亮的水,男人常将脸埋于桶中,一阵猛灌。“啊”的一声,抹脸长叹,却不说惬意清爽。老人们常骗娃娃说井里放了冰块白糖。
夏日,巷子里的麻条石被骄阳烤得搁不住脚。家里来客了,不用大人使眼色,孩子提了吊桶飞将去,提来井水,以竹筒盛之,给来客解乏。再镇一只瓜。寒冬,孩子们敲了池塘的冰,用绳子穿着,载着弟妹在大路上叽叽嘎嘎地滑。烟气缭绕的井台边,女人们洗涤衣裳,里短家长。文\徐立保
井边的肉砧、豆腐架、鸡子篮、菜蔬筐总能吸引男男女女来此吹牛说笑。呸一呸那陈世美,叹一叹那苏三;才说到奸贼曹,又把兰继子夸。讲的评的都是半吊子水,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故事哪儿哪儿都不差。这就是九眼井的讲评。更有讲那妖精鬼怪的,逗得孩童远远地竖起了耳朵,半夜里就望爹娘中间爬。
最骇人的是夜晚村庄后面的点点绿火,忽东忽西,飘来荡去。男人们举起桐油火把,敲着脸盆,“逐逐”地呐喊。绿火便瞬间没了影儿。大人说那是成群的豺狗、花面狐,专爱拖村上的肉猪肥鸡。
二十二年前,我披红戴花地渡过了昌江,九眼井就成了我的娘家。
龙抬头的日子,我会去九眼井。儿时的老屋又被大风摘走了几片瓦,堂兄堂弟自会上到屋顶。每年的清明、冬至、除夕,我都会去九眼井。与堂兄堂弟们一起浩浩浩荡荡地上山去拜谒那些我见过的或不曾谋面的灵魂,重温逝者的佳话。如果从最早躺在那里的人算起,那里一定有着泱泱之众。如果灵魂也会聊天,宋元明清以及后来的家国闾巷之事,他们的谈资一定丰富有趣。和活在庄上的人一样,他们都是一根藤上的瓜。
我常常在夜晚去九眼井,村前的大路宽敞,可任我随意闲逛。去岁冬至,为父修墓,我与铲车司机相约村前。霜气侵骨,落尽叶子的杨树衬着皎皎月华,故园竟有说不出的静好。
我不喜欢在春夏两季回家。沿途的杨树哗哗,似是故人迎侯,我得颔首关注。分了心,我常常错过自家的那条麻石巷。我本该一踏上村前大路,就开始数井的。第一眼、第二眼……数到第六眼,我就可以进入第六条巷子。无论我是在泥尘里滚爬,还是在女伴的闺中玩耍,母亲那一声“滴格妮”总在巷子里嘹亮响起,它让我跺起脚,飞跑回家。
一年年,一遍遍地数井。井,总是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少了一眼,再少一眼。填了,盖了。盖上了高楼大厦。村上的楼一幢比一幢气派豪华,大多数的房子用上了大理石,再难找到青砖灰瓦。我失去了参照,欣喜又惆怅。喜的是家乡紧跟时代,一步不落。可它为何一再剥离我对她的牵挂?最后一眼井消失时,我就担心,有一天,一个稚嫩的声音发出问话:村庄为啥不叫六六顺,七个巧,八匹马?
早在九眼井还未成九眼井之前,这里曾是葭芒岗。岗上密布着锋利的葭芒,藏匿着凶猛的豺、狡猾的狐。岗前岗后的水泽湿地遍生芦苇、白茅、狗尾巴草,荒无人烟。
五代时,藩镇割据,战火纷飞,统治者重武轻文。后唐年间的待郎徐密由浙江龙泉迁往这蛮荒之地,隐居在昌江边的密密丛林中,距葭芒岗约有千米之遥。居十三代,徐密裔孙徐朴携妻儿赶着牛车向葭芒岗进发,垒灶结庐,拓土垦荒。一家人日夜劳作,家境渐富。徐朴长孙长成翩翩少年时,其老妻撒手人寰。儿媳见公公夜来长吁短叹,以尿桶盛灰搁于公公寝房。次日,媳见公公尿迹如注,灰上毫无星散之痕,便携儿子赴乐平相亲。三媒六聘,大红花轿抬得如意人归。洞房内,美少年换着花甲老人,新妇自是哭天抹泪,寻死觅活。儿与媳双双跪倒尘埃,口呼儿的娘。新妇更是泪如雨下,想自身所托终是良善之家。三年内,徐朴便抱上了两个带把儿的娃。继母感念小辈纯善,拿出家中积蓄体己为大儿盖一幢花屋,于老屋东去500米。葭芒岗前泉水丰沛,一掘一咕噜,砌上两块石,便是烹炊之井。以勺舀之,渐亏渐盈。此时,徐朴的亲兄胞弟也搬来葭芒岗,相隔相望地安了家。这才有了烟村四户,清泉四眼。又二三百年过去。明成化年间,葭芒岗已不见片芒,繁衍成了一个千烟大族。原来的井一淘再淘,仍不够用,便一挖再挖,码了石,砌了沿,盖了亭,正好九眼井。九眼井的村名就由外地人叫开了,并且变成公文上红红的印戳。
比起19世纪末美国西部地区的移民拓地大开发,九眼井的形成自然不可能载入史话。但它在农业、牧业、渔业、水运、交通以及村落的开发上对本邑经济推动不小。我先辈留下的岂只是良田美池桑竹,更有“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精神。上世纪七十年代,九眼井人大兴水利,修筑了杨家栎、猫儿山、烟坝山、排家湾等小二型水库。尤其是在1971年,鄱阳县举全县壮男日夜修筑莲花山大型水库时,九眼井的媳妇闺女硬是一镐一锄,肩挑手推地在青峰之间造了一座2000多亩的排家湾水库。这并非神话,九眼井的女人一点也不逊儿男!
一处村庄,九眼井。排队挑水自然影响了生活生产。上世纪80年代,压水井走进千家;再看今日,一拉电闸,井水嗖嗖上到楼顶,又哗哗而下。古老的公用井一眼眼地消失,我不应该遗憾牵挂。何况村前的桑麻早已变成一片白茫茫的蔬菜大棚。这就是九眼井人的行事风格——永远向前看。
现今的九眼井,从高空俯瞰,这个巨笔挥出的颜体“一”字越发雄健挺拔,庄严霸气。
九眼井霸气,史上还没出过武安邦文定国的将相。但九流百工,无一不缺。民国年间九眼井出了一位梨园先生,专演那闺阁女子。他唱腔婉转、扮相俊雅,戏班子唱遍了本邑邻乡,迷得男人台前幕后地瞅,迷得女人们抛环、丢帕,狠不得将可心人儿抢入房中亲几下。老辈人都这么说,也不知是真是假。
九眼井人拔起脚去大都市创业置家,大多数不在话下。更有那京里的博士后宁肯下嫁。“人不出门身不贵,人不出门志不坚”,九眼井人要的就是一马当先,一路拼搏。他们一旦回了家,见了长者,仍旧恭恭敬敬叫声叔伯大婶大妈。见了辈份大很多,偏又年龄小的,更是要叫一声“滴姑娘”或“滴耶耶(叔叔)”。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百鸟齐鸣,和谐就好,动听为佳。
我不爱九眼井,又怎会去关心她的前世今生?没有她,哪有我辈的勤谨良善,哪里去寻我的滔滔旧话。想她了,上到凰岗大桥,北望,那高出白杨的村舍仍是我的家。夜来半卧,微合双目,曾经的青砖黑瓦自会浮现,我一眼井一眼井地细数抚摸。九眼井竟如九颗捻珠般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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