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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城对歌

关键词:祠堂 七叔哥 踏歌     我要发布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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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军
     隔河不为近,隔山不为远。村里的香火堂前,癞痢哥老远就望见里面挤了许多人。按老皇历,正月十三、十四、十五接连三日,村里人都要来这踏歌。
     进得祠堂来,上亾堂前太师壁上,祖宗画像跟真人一样大。香几中间摆个大香炉,四周堆满了各家送来的茶点。门馆先生懂规矩,一张张小纸条早把户户当家的名字写齐全。七叔公把纸条一张张对折好,掰开香脚筢子,信手捻一个夹住、插入香炉中,两个竹诰往地上一丢,待祖宗赏了一仰一俯的胜诰,再从香炉中抽出来嚎名字,听到名字的人家就挤到香几前来踏歌。
     家家都确信自己祈祷的心愿,会得到祖宗的庇佑。踏歌表露过精神诉求后,这家人就可以离开了。也有几家始终跌不出胜诰来的,干瞪着眼看着自家的香耙子呆在香炉里,巴望着祖宗老子叫到自己,迟迟不甘心离开,边看热闹边支楞耳朵听,生怕耳朵没张到。急性子的、头脑不清和的,就会耐不住性子地冲上方嚎叫:“还没有点到我香头上啊!”七叔公间或也会调侃一下,乱搭理地说:“等一下,我来寻。”其实就是真去寻,三五下也未必能拿捏得准,何况这是规矩不允许的。
     七叔公今日当值管香筢。祭过天地君亲师位后,他开口唱了个头首:“我到田里踏个歌,田公田母笑呵呵。田公田母呵呵笑,保护禾苗钵大的窼”;“什么出来是双对双,什么出来摆四方,什么出来当堂坐,什么出来是喷喷香?”
     他方唱罢,众口随和:“筷子出来是双对双,酒杯出来摆四方,神福出来当堂坐,起甑的糯米喷喷香”。
     这时,还得再跌出一个胜诰来,踏歌才算真正开始。踏歌很随性,想讨老婆的就说“踏个歌子歌连歌,扬州花鼓恋花锣。三岁孩儿恋娘奶,二十岁哥呢恋老婆”;想女儿把个好人家的就说“打个歌里难起头,木匠难造卷蓬楼。饶河难烧琉璃瓦,姐仂难梳凤凰头”;家事不顺的就说“乌鸦生子绿澄澄,我有歌子不教人。教了人来折了本,留得后来劝儿孙”……村言俚语,无非是有事说事,无事抒情。
     七叔公陪着闹腾了一阵子,得去祠堂安排晚上出板凳龙灯谁扛龙头的事情。他示意癞痢哥到堂前放一管三节响的神铳,大家一听都知道——自由对歌的时候到了。
     对歌,有点像现在的合唱。有人起出头来,其余人就可以随着他唱。不过,要对歌,那得等起头的人踏完一段,再从第二段接起。如果有人来对歌了,起头的踏歌人那就得让。这是规矩,祖宗面前得守这规矩。假若没有人来对,那你就得一径地把一首歌子踏齐全,既不掉链子,还要用歌子打得人家眼泛白,这样才显得有能耐。
     癞痢哥手握神铳当令箭,起了个头:“太阳起山紫云遮,姐仂在河下漂白纱。二十岁哥哥桥上过,桥下一朵好鲜花”。牛枷子赶着节点把歌接了过去:“二十岁哥哥夸什么夸,上镇下府到我家。八字牌楼朝南坐,石灰粉墙是我家”……
     起了头,又有牛枷子等几个人来接歌,癞痢哥很是受用,打心眼里愿意站在香几前做个闭口的行家。不进港初太小叔抡到了经,把歌起过了一个头:“五两鸡儿叫连连,郎要开船姐要眠。郎要开船走州府,姐爱贪花恋少年”。他的歌被矮子姐接了过去:“东风起势郎船开,姐仂提壶上船来。饮郎三杯开船酒,问郎一声几时回”。这下热闹了,几个后生仔一起把歌接了过去:“顺风顺雨三五月,滩干水尽半周年”……
     徐婆婆好不容易接了个歌,却开口唱道:“儿哭女啼灶冒烟,我郎一去要赚钱。赚钱回来人人喜,折本回家就个个嫌”。矮子姐嫌徐婆婆接得不喜庆,赶紧接了一段:“早早出门早早归,莫在江边冷风吹。冷风吹来不经老,光阴难买少年时”……
     癞痢哥担心矮子姐和徐婆婆翻花样,到时自己架控不了局面,赶紧顺着节点把歌头轮了过来:“二十岁哥哥真雕灵,我出对子你来听,我变天上娥眉月,看你怎样拢我身”。后生家一听来劲了,轮番把歌接了过去:“十八岁姐仂枉费心,我到临时对得真,你变天上娥眉月,我变星星伴你身”;“二十岁哥哥真雕灵,我出对子你来听,我变山中一棵刺,看你怎样拢我身”;“十八岁姐仂枉费心,我到临时对得真,你变山中一棵刺,我变野鸡伴姐身”;“二十岁哥哥真雕灵,我出对子你来听,我变山中麻老虎,看你怎样拢姐身”;“十八岁姐仂枉费心,我到临时对得真,你变山中麻老虎,我变游山打猎人”……硬是闹了个十八回。
     忙了一上午家务事的主妇们,挨到午后才三三两两进了香火堂。穿得一身红的明笼嫂子见癞痢守香几,心里不太舒服,“怎么,村里没子弟?搬朵白云来?”她烂桃不烂味地抛了一句:“日头当午红瞳瞳,香火堂的厨倌逞能样。上头的甑皮冒白烟,灶窝里少不得吹火筒”。没等癞痢接招,七叔婆又上来补了一句:“日头当午没偏西,桃子树下好射溪。又怕汗蜂子噬了卵,又怕黄泥巴弄污了衣”。旁里人担心癞痢顶不住,想救场一下子还又拿不上手,堂前瞬时静了音。
     正在这节骨眼上,佯壁后面转出来一人,借香几上的茶叶为题把歌接过去了:“我在娘家清清秀,来到婆家软三分。有时放在锅里炒,有时放我到湖当中。”原来,是癞子嫂抱着孩子来看热闹了。
     七叔公晓得众口难调,担心癞痢顶不住饶舌的妇女,午饭后也返回香火堂,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到眼里,心里暗暗埋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明白‘看得人重,得到人用’呢?”也借蟑螂声援了癞痢嫂一句:“头戴红帽,身穿红袍。夜里不睡觉,日里到处跑。”
     七叔婆一听脸上挂不住,心想,“老七爷呀,就当这几天的‘干部’,你还菩萨起了马脚,真当真了呀。”不行,“喂牛得犁,养马得骑”,她决定打压打压一下老头子,顺便捞闺蜜一把:“日头下山挂金牌,我去南京做官来。三十面铜锣四十面鼓,五十个将军送我来。”
     七叔公大度一肚兜了,没去接老婆的鸡下巴。矮子姐朝癞痢哥丢了个眼神,马上另起了一个头:“送郎送到韭菜窝,韭菜菻中叶叶子多。本等留郎吃碗饭,麻筛子盖甑眼又多。”癞子哥心领神会,马上接了过来:“送郎送到墙角头,郎上马背姐上楼。郎上马背回头望,姐上高楼把手招。”后生家都回过神来了,纷纷把歌接了过去:“送郎送到墙角西,桅树表上挂蓑衣。风吹蓑衣团团地转,哪只魔鹰不啖鸡”;“送郎送到墙角南,桅树梢上挂酒坛。去年有酒你不来打,今年无酒你打空坛”……
     游城有句老话:“穷莫离猪,闲莫离歌。”这一段段有柴米记忆的游城对歌,在鄱中黎元的精神世界里,曾经真实地存在过,风抹不去雨洗不尽。走近它,会不经意地触碰到那些早已尘封的往事,触摸到那用汗水和希冀勾画的过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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