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看见鱼的眼泪_情感天空_鄱阳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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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0/1/8 11:50:15
来自：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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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只能吃清淡食物，我学会了制作一门菜：清蒸鱼。
菜场里的鲫鱼很多，背脊藏青色，鳞片略呈金黄，形体优美。选七八两重的一条，由卖鱼人将其开膛剖肚。我将鱼提回家后，先洗净，置于砧板上。按妻教我的方法，要先在鱼身的两面剌开七八条口子，当我将刀剌向鱼的时候，先前死一般宁静的鱼，突然弹尾挣扎起来，力度很大，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总认为卖鱼人早已将鱼杀死。当我剌第二刀时，鱼在奋力挣扎，嘴一张一合，似乎在呐喊或是哀求，虽然听不到声音。
第三刀我竟不忍剌下去了，手有些颤抖。这时，我与鱼的眼睛对视了，只见它的眼睛圆圆的，我从没见过有如此冷的目光！我松了手，挨了几刀的鱼竟弹进了盥洗盆。我这才意识到，将要结束它生命的，是我，而并不是先前的卖鱼人。我迟疑了。
吃过那么多的鱼，我从未有过如此体验。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一个出家还俗的人。有一次，母亲吩咐父亲杀鸡，父亲嘀咕着不情愿地接受了任务，只见父亲将鸡的脖子勒紧，扯掉脖颈处一些毛，然后闭着眼睛，嘴里念着：“鸡子鸡子你莫怪，你是阳间一碗菜。”意思是请求鸡的宽恕。一刀下去，父亲迅速将鸡头缠于鸡的双翅下，将鸡扔进木桶里就跑到一边去，他不忍看着受难的鸡是如何挣扎的。谁知那鸡从木桶里跳出来，带着一路的血迹跑了！母亲责怪着，叫我去追赶鸡。从此，母亲再不要父亲杀鸡了。但是，母亲一番数落他的话，让父亲垂了下头。母亲说，你杀了鸡，却没将它杀死，看似是心慈手软，鸡受的难却更大；你不忍杀鸡，把杀鸡的事摊在别人身上，你落下善人的名声，却让别人承担杀生的恶名，你以为你真的善么？
念过许多经书的父亲，没想到母亲竟会说出如此深刻的话来，一言不发，那一幕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中。现在，我回想起母亲的话来，再次将鱼用力摁住，快速地一二三四地连下几刀，然后在伤口上撒盐。已没动弹的鱼再次挣扎，这让我意识到，人类为什么说“往伤口上撒盐”是极其残忍的事，连鱼都感到彻骨的疼痛呀！
然后再在鱼身上撒十几根姜丝、几十粒黑豆豉，置于青花瓷盘中。将水烧沸后，再将青花瓷盘放进锅里，十五分钟后，鲜嫩清淡的鱼就可食用了。这样可口的菜，没想到要经历一番灵魂的煎熬。鱼与其他动物一样，在人类面前是弱者。与其他动物相比，鱼更是弱者，其他动物在面临屠杀时能发出悲号甚至流下泪水，而鱼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人们甚至看不到它的眼泪，而我分明觉得，它的瞪得圆圆的眼睛，就是两颗完整的泪，只是滴不下来，如同许多坚强的人一样，即使受尽委屈，也看不到他的痛苦……